台是主還是客？談音樂與認同（二）

>>>>全文引自 夜之巴別塔沙龍

題目：台是主還是客？談音樂與認同
時間：2011.7.4（一）07:30~09:00 p.m.
地點：慕哲咖啡館CAFE PHILO地下沙龍
主持：Streetvoice網路事業群營運總監/陸君萍
主講：濁水溪公社樂團主唱/柯仁堅
整理：謝茹堯
編輯：何旻燁

觀：我有問題。

陸：我還沒講完台中那個問題，我要講一個秘密，年初我們在討論，今年要不要辦台客，因為我覺得氛圍到了，我覺得從過去幾年，譬如說海角七號電影，到雞排英雄，到很多包括董事長啊、你們二十週年，就是說整個氛圍有到其實可以再做台客。

你知道去年還是前年，我去觀音廟拜拜，希望老闆不要辦台客，跟觀音說，希望我老闆不要辦台客，今年我就覺得可以辦，可是我們就坐在那邊想，要辦在哪裡，台中嗎？嘉義、雲林嗎？

你沒辦法做票房，可是高雄有高雄應該有的樣子，台客搖滾嘉年華基本上它是某一種樣子，是台中的樣子；它沒有那麼高雄的氣味，高雄可能要更男子漢一點。

後來我們覺得那邊也不能動，反正有種種困難。

觀：我有去參加，我大老遠坐車下去。

陸：很失望喔？

觀：對，因為我覺得商業考量很多，我大老遠下去，其實要看小柯，然後跟楊乃文，兩首歌抱一抱就早洩了。我就覺得很幹，接下來就飛兒合唱團，靠杯，那時候起來的時候，腳都濕掉了。

陸：那場好可怕喔。

觀：對啊，超不爽的，坐在草地上，不知道幹嘛，大家都很high。然後飛兒跟台客有什麼關係，大家都跑去看飛兒，小英一個人在那邊，我還幫他拍手，全場不到十個人，小英第一首就是那個什麼.....

柯：這也是個問題，就是說你講的台客搖滾，你也可以不要辦這麼大啊。

陸：對。

柯：就是你的規模在哪裡？你可以辦一個什麼針對台灣氣味，你幹嘛一定要找什麼飛兒誰誰誰，青峰好像也有來嘛，就很奇怪啊。

陸：青峰跟比莉那場。

柯：就很難去聯想。

陸：為了讓它對一點，我還得加比莉喔。

柯：對對對對對，我的意思是說，你的規模在哪裡？

陸：我覺得even Simple Life我們都還有小規模的計畫，就是說大型的嘉年華這件事情我們會做，另外小規模的舉辦另一個可能意義更清楚的東西。我覺得其實像第二屆，你來的是第二 屆，第二屆我們是真的有迷思，你炒一盤菜，你為了讓它很豐富，你開始加各式各樣不同的料，就不這麼好吃了。

觀：我覺得通常意義性的話，都沒辦法表達。

陸：對啊，我覺得第二場讓我們有非常多的反省，也才知道說，我們真的是卡到某一個點了。

觀：我記得有鋼管？

陸：鋼管有。

觀：那個還不錯啊。

陸：但是那個被罵到靠杯啊，以至於我們其實也面臨到一件事情，第三屆你也不能叫鋼管 了，對，就是很奇怪，那個時候好像被議員質詢吧，就是說，有看到爸媽帶著小孩，因為小孩進去都會免費嘛，那中部的人來的時候都會帶著小孩，就說爸爸帶著小 孩在看鋼管，就也被議員質詢啊，所以我們就發現，哇，那再下一次，這個秀也不能做了，講一下你自己台客嘛。

觀：小柯因為伍佰都主秀，小柯沒有主秀，就很不爽。

柯：伍佰本來就應該主秀啊，你喜嘞，我們主秀的話像話嗎？

觀：你會考慮跟伍佰合作嗎？

觀：這個不錯喔。

陸：沒有，我覺得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，你可以說，他拜託我的話，我會考慮。

柯：這個可能要他回答啦，這不是我回答。

觀：他吉他又沒有你彈得好。

柯：這個吃藥的時間到了，你有沒有什麼問題啊？

觀：請問一下，今天的主題是，就是台客是說？我也是被這個title吸引過來，就是說台客應該是主，我忘了那個title是什麼？

柯：對，我們現在在討論是主還是...

陸：我們更嚴肅一點好了啦，就是從有台客搖滾嘉年華之後，有人論述說，為什麼是台客，就是說，為什麼是客？

柯：什麼意思？

陸：就是說，台人才是主嘛，所以台人才是人嘛，為什麼要用台客來說台灣的人？可是他們不管，這是從龐克來的嗎？

柯：這也不是從龐克來的啊。

陸：台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？

柯：從哪裡來的喔？其實講到這兩個字，其實我們年輕的人，跟老一輩的人的想法，想像的，意義是不一樣的，老一輩的人，譬如台聯的人，聽到台客兩個字，還開記者會。

陸：有貶損的意義。

柯：有貶損啊，什麼什麼，可是對現在大部分年輕人，他們就沒有這種感覺，所以你看小S，在康熙來了，就他的image啦，它的意義來講，也不知道是什麼定義啦，但是大概年輕人都知道，它大概是什麼樣的形象，這兩個字喔，我也是小時候聽到的。

陸：你小時候就有這兩個字囉？

柯：對啊，有這兩個字，國小就有啦。

陸：不是你們發明的？

柯：不是啦，就小時候嘛，然後就是剛剛那種南部，這種人太多了，三貼，然後穿空芭樂褲，那種三貼摩托車，這樣騎後面貼三個，然後飆很快啊，我記得印象很深刻，這樣子飆過去嘛，旁邊同學說台客，我想說這什麼。

陸：你的同學是台灣人嗎？

柯：對啊，中南部的啊，台客啊，我那時候就知道台客，你的那個image，你的形象，就知道這是甚麼東西。我是從那時候才知道，後來為什麼會用到音樂上面，這也是老故事了嘛。

我們跟「左派」，以前團長，在視聽社，不知道幹嘛，聽音樂還是聊天，然後旁邊有個阿豆仔，不知道你認不認識。一進來就說，聽我們的音樂，你們的音樂是龐克，他說你們濁水溪是龐克，我們就很不以為然，我們還問了一句，誰跟你是龐克，我們是台客，我們是台客。

陸：所以台客是那個時候....

柯：台客是那個時候開始，我們就自認為我們的音樂是台客搖滾，就這樣而已。

 

陸：其實我覺得我們要很認真的講，所謂的台客，我們要怎麼說？
 

柯：我覺得那個東西就好像有點變成，台灣也很多東西是很撐（ㄍㄧㄥ），台灣這兩個字都很難定義了，對啊，台灣是國家嗎？台灣是中華民國嗎？是嗎？中華民國好像不是台灣耶？對啊，台灣人是中國人嗎？台灣本身就很難講了，台客更難講，但是我發現，講台客，年輕人比較能夠接受。
 

陸：對啊。
 

柯：對啊，年輕人比較能夠接受這兩個字，老一輩反而不能接受。
 

陸：對啊，我當時說服我男朋友，五十歲嘛，我光說服他我在做台客搖滾嘉年華，大概花了一個月。他只要一講到就會生氣，老一輩的台灣人，好像對台客這件事情，反而完全沒辦法接受。
 

柯：對，現在年輕人可能比較沒有過去的歷史包袱，現在年輕人想要極力的展現自我、展現那個認同，跟人家不一樣的地方，跟阿豆仔不一樣的地方。
 

陸：而且台客的流行，給他們一個解套，因為你以前不知道怎麼說，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。
 

柯：對對對。
 

陸：因為後來所謂的台客美學有非常多的混搭，有可能接近龐克的裝置，可是他很奇怪，他會穿皮衣，但是拖鞋，就是這種很奇怪的。
 

柯：就惡搞啊，惡搞誇張的東西。
 

陸：到後來可能有一些商品發展，把大量原來台灣的，不管是花紋，還是宗教的視覺畫面，運用在衣服上，你很難說它是什麼。所以我覺得台客並不是給大家一個很好的說法，因為世界總是需要命名，有命名之後，才會有一個認同。
 

柯：其實那時候會想要用這個來做我們音樂的一個做法，其實只是丟出一個，就像你剛剛講的命名，之後你說要怎麼去弄，去改，那都再說。
 

陸：因為語言是可以成長的啦。
 

柯：對。
 

陸：但是一開始你需要一個很清楚的東西。
 

柯：對，就是一個作為大家去認同的，可以共同去發展的一個東西。那個時候的想法是這樣，對，然後我要講什麼？對，大概是這樣子。
 

陸：對，台客，我覺得是這樣子。
 

柯：至於說這個到底要改什麼名字？
 

陸：不能叫台主啊。
 

柯：對啊對。
 

觀：小柯你做這張專輯是想到專輯名稱，還是做完再定專輯名稱，因為如果你         
是先定專輯名稱，你就會去想怎樣發展。
 

柯：好，其實這個台客的復仇，應該說這個名稱，台客這個名稱，我們本來要用在第一張專輯裡，在第一張專輯就想要用它了，只是後來第一張專輯做完之後，就沒有用了，就變成什麼肛欲期的什麼什麼，象徵我們以前。
 

陸：舊作品的集結。
 

柯：然後95過了四年之後，做完了第二張，我就跟其他人說，我們何不就在這一張把這兩個字擺進去。那時候就想說，把我們已經放很久的一個想法，放在第二張專輯裡面。
 

陸：那個時代喔，那個時代的音樂創作，那個時代這一系的人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創作。另外有一掛人，才剛從metal時期走到，就是說從翻唱別人的歌曲，才開始走到grunge時期。

當時台灣才剛從大量西方的資訊，從做一個搖滾樂的演出，到一個模仿的演出，模仿到尋找一種類型的依據，去演出這個類型，所以其實當時整個濁水溪的路線，跟這些樂團截然不同。
 

柯：對，是截然不同的。
 

陸：甜蜜蜜那時候有沒有打架？
 

柯：打架？
 

柯：我忘記了。
 

陸：那個時期可能一系是這種濁水溪啊，然後小英那時候在中原大學，做很奇怪的音樂，就很嚴肅，很奇怪的音樂，一個人要背吉他，還有貝斯，還有放了一個電腦在舞台中間。
 

另外一掛可能是骨肉皮，那時候還有什麼，就刺客標準metal的那個樣子，就是從皮 衣再走到grunge，破爛的T-shirt，剪短的牛仔褲，這樣子的一個，其實說實在的，是某一種西方生活模式的複製。當然他有他那個時代年輕人有的生 活模式、樣子，可是他沒有辦法創造自己的樣子，所以大量的引進複製西方的形象過來使用。
 

所以其實我會提這個事情是說，我在講台客這件事情，為什麼會在你們裡面產生，其實它是有背景的，就是那個時代的背景，你幹嘛，你不理我。
 

柯：喔，現在是在問我問題？
 

陸：對啊，譬如說你們那個時候會聽其他樂團嗎？
 

柯：其實我們國外的樂團，當然就是說要比多聽，我們也聽不少了啦，什麼New Order啦，Smiths，大家也在聽啊，你是在笑什麼，你都聽陳綺貞啊！
觀：靠喲喔。
 

柯：我的意思是說，喔，那個東西，大家都會去學啦，會去學一下啦！但是那些都不能夠找到自我，自己在做什麼，好，那我再講，其實台客你也不用去定義什麼啦！
 

我常常說喔，等我講完定義之後，你一定說我不是台客，因為那個很難去形容啦。我說台客要穿花衣花襯衫，那我沒有穿，我就不是，掛一漏萬。你覺得是什麼，我只能講說，如果有朋友說，年輕人喔，可能常常不曉得台客是什麼，常常問我。
 

常常說我們是台客教主，我跟他講，你也不用講這麼多，不用問我是什麼，你去看錄影帶就好，以前豬哥亮那個就是我稱為model啦，就是模型啦，看了幾集，學他之後，整套你看完了，然後那個三立五虎將。
 

陸：什麼什麼？
 

柯：三立五虎將啊，賀一航、李登財，豬哥亮歌廳秀、歌舞秀整套你看完，你就是台客了，口氣整個那個樣子誇張、惡搞、黑白舞，那就是黑白舞，就卡卡，卡卡如果是台灣人，有時候我想說，卡卡之前不是穿什麼牛肉衣，其實我蠻喜歡卡卡，真的，我蠻喜歡卡卡。

只是我一直想不透，大家看他穿牛肉衣服多high，那個就是時尚，那個就是fashion，就是品味很棒。其實那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嘛，那為什麼我們穿垃圾袋，在那邊黑白舞，安全帽，然後大家在那邊嗤之以鼻，差這麼多，台灣還是有那種外國月亮比較圓啊。
 

觀：這就是金城武比較帥啊。
 

柯：其實我跟卡卡理論是一貫的，我們之間是可以互通的，但是沒辦法，我講的大家沒有認同嘛，大家對自己本土的東西、元素，沒有辦法認同嘛，為什麼？